第(2/3)页 如元春、探春、李纨心头虽有异样,口观鼻、鼻观心,都权当没听见,哪怕是凤姐都不例外,也没有接话。 正哭泣着的王夫人,哭声也不由弱了几分。 “都是贪嘴儿馋猫的,上梁不正下梁歪!”贾母犹自不解气,也不知想起了什么,怒骂着补了一句。 许是想起了代善? 贾珩这时面色顿了下,帮着贾政解围,道:“老爷,为人之父,教育儿子,自没有打错。” 此言一出,在场众人顿了下,面色惊异。 贾母凝了凝眉,看了一眼贾珩,叹道:“老子打儿子,自是天经地义,但也不能下这般狠的手,这哪里是父子,分明是仇人了。” 这次其他人又是不言语,静观其变。 宝钗水润杏眸看着那少年,丰润脸蛋儿上,则是见着思索之色。 这是两位贾府最高权力者的对话,其他人没有开口的资格。 贾珩沉声道:“宝玉年岁大了,少年慕艾,举止浮浪,这等纨绔恶习,是应好好教导着,或小惩大戒、或明以道理,但宝玉的过错,岂止于此?” 贾母闻听此言,面色一顿,看向那少年,脸色变了变,一时拿捏不住少年的心思。 贾珩声音不自觉冷了几分,道:“宝玉千不该、万不该,扔下金钏独自逃走,致使金钏含辱投井,想我宁荣二先祖,哪一个不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,出征于外,遇得险处,可曾弃过部曲,况妇孺女眷?不想,竟生出这般没有脊梁,软骨头的不肖儿孙!纵国公爷在,遇得这等毫无担当的子孙,想来也要狠狠打宝玉几十军棍,死活勿论!” 此言一出,书房之中,众皆寂然。 贾母神色微变,张了张嘴,却不知如何出言辩驳,别说她公公,就是她夫君,也不这样。 宝钗看向那声如金玉激鸣的少年,玉容怔怔,杏眸中隐有涟漪圈圈漾起,分明对斯人斯言,万分认同。 探春看向那少年,英媚双眸中现着惊异。 事实上就是如此,如今风气,公侯子弟偷腥馋嘴儿,都是常有的事。 再加上,武勋之家的道德要求,原就比文官儿低。 况且,在场众人都知道宝玉从小就爱吃着丫鬟嘴上的胭脂,小时候抓周儿,抓的也是女人的胭脂钗环,以及一些“女儿是水做的骨肉”等一众“宝言宝语”言犹在耳,更是被周瑞家的女婿冷子兴引为笑谈。 可以说,什么调戏母婢,杀伤力其实……也就那样。 没有道德的人,自不会受着道德压力,不在乎世俗眼光的人,也不会受舆论束缚。 而宝玉恰恰是这种“躲进小楼成一统,哪管春夏秋与冬”的性情。 跪祠堂? 影响名声? 宝玉就不愿当官儿,好色名声再臭一分,也不过是虱子多了不痒、债多了不愁,除了恶心一下王夫人,用处有限。 正如贾珩先前所思,宝玉的名声,还用污? 有目共睹! 黛玉这时听着少年的话,在心头喃喃着,“大丈夫”、“软骨头”几个字,罥烟眉下的秋水明眸闪了闪,再看那被众人围拢在一起的宝玉,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。 晴雯在丫鬟人群中站着,扬起了愈见狐媚之相的瓜子脸,柳叶眉下的眸子水润泛雾,带着讥诮,她就知道公子不会为宝玉找补。 贾珩转头看向宝玉,沉声道:“宝玉,你撩拨完金钏之后,为何要跑?” 这一问,众人都看向宝玉。 宝玉这会儿,听得喝问,激灵灵打了个寒战,转眸看向那少年,声音虚弱道:“金钏,她……可还好?” 贾珩道:“你这时候倒是问着了。” “发现的及时,没有跳井,但晚一步,就难说了。” 宝玉满月脸盘上竟见着一丝凄弱笑意,眼窝中淌下两行眼泪,低声道:“若是累了她的性命,反而是我的罪过了。” 王夫人听着这话,哭道:“我苦命的儿,这时候还有心管着别人。” 就在这时,外间传来娇憨的声音,却是湘云听到消息,进入屋里,脸色一变,近前唤道:“爱哥哥,这是怎么了,怎么被打成这样?” 宝玉轻唤了一声“云妹妹”,两眼淌下泪来。 贾珩看了一眼湘云,目光深深,道:“现在偏偏说出这种话来,你遇上事,连个丫鬟都护不住,不想护,还能指望着你护得住谁?你的父母姊妹,都在这里,你护得住谁?” 此言一出,宝玉张了张嘴,再次淌下眼泪。 众人闻言,脸色各异。 元春正拿着毛巾给宝玉擦着额头的冷汗,手中一顿,轻轻叹了一口气。 贾母叹了一口气不忍道:“珩哥儿,宝玉他才多大一点儿,还是个小孩子,没经过多少事,能让他护着谁?” “调戏母婢的小孩子?”贾珩冷声道。 贾母脸色一滞,张了张嘴,一时间,被噎得说不出话来。 王夫人哭泣道:“珩大爷,宝玉被打成这样,还不够吗?是不是,非要打死他,才合你们这些贾家爷们儿的意?” 意思大抵是,我儿子都这样了,你还过来说你的道理? 而且王夫人说这句话,其实有几分讨巧儿,以一个母亲的身份,将贾珩与贾政划到一波儿,这样不至于针对意味太浓。 “如是死了,也就死了,省的将来,出了这等连爹娘姊妹都照应不得的废物,丢人现眼,给祖先脸上蒙羞!”贾珩面色淡漠道。 湘云被卖到花船上,哭得撕心裂肺,喊着“赎我,爱哥哥”之时,宝玉……真还就不如死了的好。 王夫人闻听此言,却如遭雷殛,可谓不寒而栗,眼泪都吓得顿在眼眶里打转儿,目光惊惧地看着那少年,嘴唇因为恐惧无意识的哆嗦着。 元春玉容微震,泪珠盈睫,怔怔看向那少年。 宝钗、黛玉、探春,同样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……这也太骇人了。 一时间书房中,陷入诡异的宁静,鸦雀无声,落针可闻。 就连贾母听得这等“冷酷”的话,都是脸色发白,浑身冰冷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 无他,站在众人面前的不是单纯的贾族族长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