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承诺-《归期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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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哦了一声,没有再问下去,打算往外走的时候,周晏持又说有事。

    他说得难得迟疑:“最近一段时间,我打算分开睡。”

    杜若蘅看看他,他似乎有些忍无可忍:“你知道为什么。”

    杜若蘅继续默不作声瞅了他一会儿。直到周晏持开始后悔刚才说出的话,她抿了一下嘴唇,看着水杯慢慢说出来:“我好像没下过规矩让你一直忍着。”

    空气瞬间干涸,台灯被打落在地上。

    周晏持控制着力道压着她,声音却已经微微不稳:“可怜我?”

    “你值得这两个字用在你身上?”

    他沉默了一会儿:“还爱我?”

    “别说蠢话。”

    他叼着她的嘴唇含糊说出来:“那好,我什么都不问。”

    第二天早八点,卧室门紧闭,往常作息规律的两人没有任何要起床的迹象。九点的时候周晏持首先从主卧里出来,端着早餐又回了卧室。一直到十点的时候两人才一起出来。

    厨师来问管家午餐菜谱,管家搭着手,微微动了动唇:“其他随意,记得加一道海参鸭汤。”

    两人的关系有愈发缓和的迹象。

    距离杜若蘅从山区回来已经将近一年,两人大部分时候的相处还算和睦。她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他冷言冷语。他同她聊天,她不会不理他,有时候也许还会开个小玩笑。他们两个一起去逛商场或郊外旅游,举手投足间也是说不出的协调。

    像是回到从前。

    但也有一些时候,一些事情难有进展。比如,无论如何诱导,杜若蘅也不会再跟他说心里话。他们对很多事情的看法一致,但回归到两人之间的问题上,杜若蘅就无一例外地保持沉默。

    她不会再问他在外面做了些什么,更不要提与女人的接触,不管可不可疑,她连神情都漠然。同时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,跟他分享一些私密的事,事事仰仗依赖他。可以看出杜若蘅一直在变化,不管是变得成熟还是变得冷漠,都是她心理活动的外在表现。但这些杜若蘅不会再跟他讨论,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,问他这样行不行,那样怎么办。

    大部分时候她都是自己做决断,实在需要求助的时候,会找苏裘,或者聂立薇,甚至是一些他不熟悉的,她才认识了两三年的朋友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他发现之后主动开口,她肯定不会想起与她朝夕相对的他。

    周晏持是花了一些时间才发现这件事。她好像有一层薄膜包裹起最核心的地方。就算近在咫尺,也难以触及得到。

    有一天他下班回家,听到她在和苏裘通电话。

    对于苏裘,他一直有种难言的情绪。一方面苏裘对杜若蘅很好,可是她的观点却对他有威胁。

    他难以不驻足,在门外听。

    她同苏裘说:“我叫你帮忙的事你弄好没?”

    “差不多了。你着急吗?着急的话找周晏持嘛,他效率肯定比我快多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着急。”

    “借口,你就是不想找他。”苏裘说,“你跟他都在家呢?”

    “他还没回来,说加班。”

    “真假?都这么晚了。在公司吗?你上次不是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八点之后回家了么。”

    隔了一会儿,杜若蘅才回答,有些犹豫的口吻:“应该是真的吧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真信他?”

    杜若蘅没有讲话。

    苏裘叹一口气:“想想以前,你……”

    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:“不说以前了吧。以前有什么好说的。”

    次日周晏持单独去找聂立薇。

    聂立薇说,否认过去,不想提及,无非是因为过去造成了痛苦。人有刻意掩饰的本能,已经结疤的伤口最好别碰,对于他们两人来说,伤疤便是女人方面,建议周晏持绝口不提。

    周晏持半晌不言,然后捏着眉心问除此之外还应该怎么办。

    “我不能保证你们最终能够完全回到从前。但可以一起创造一些新的回忆,以前你们没有过的。”聂立薇说,“这种情况下不需要着急,也不能着急。”

    当天晚上杜若蘅正在读报纸,周晏持带了一只小金毛回家。

    杜若蘅显然喜欢得很,神情刹那软化,像是回到了多年之前,两人还在国外的时候。她从他的手里接过来,抱着小狗不放手,泡了牛奶引它喝,还询问以前养过狗的管家的建议,又笑着同周晏持讲第二天要他带她去趟宠物店,置备更多的东西。

    她有多久没冲着周晏持这么笑过。

    他看着出神,半晌才说好。

    杜若蘅和小金毛玩了一个晚上。到了睡觉时间,她还在客厅,蹲着和小狗一起玩。周晏持穿着睡袍在楼梯上看了一会儿,走下去,跟她肩并着肩。

    他听她逗弄小狗时的语调,带着快要化开的温柔。这是他已经多年来没有听过的,让他一瞬间心中五味杂陈。隔了一会儿,才说:“喜欢的话,明天再去买只小猫,与它作伴。”

    她终于偏过头看了他一眼:“你不是最讨厌猫,什么时候转性的?”

    他是不喜欢,就是到现在也不喜欢。可架不住她爱。

    他说:“先试着养。也许没那么讨厌。”

    她端正神色:“养活物要有责任,不能半途而废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养一辈子。”

    过了些天,有场私人小聚。

    周晏持和杜若蘅一起出席,遇到一位共同的朋友。对方前不久刚刚离婚,自称原因是夫妻性格不合,但更多人传闻是因为新的年轻女人。对方上前攀谈的时候,杜若蘅自始至终没有说话。直到后来提及业务合作的可能,周晏持感到臂弯里挽着的手拽紧了一下,他不置可否地说改天再议。

    回家的路上车里放了低缓音乐,周晏持在红灯空当去看她的脸色,见她面色沉静,像是已经把刚才的一幕全忘记。

    他沉吟片刻,说:“你放心,本来也没打算合作。”

    杜若蘅很快听懂,诧异看他一眼。“用不着,私人感情和商场没必要混在一起。”

    他知道她在说违心话。

    她一直在意,虽然从来没有开口说出来过。虽然开诚布公谈一次也许并不能解决症结,但如果不谈,禁忌就永远都会是禁忌。

    他转过脸,眼睛正视着她。声线低沉:“四年来,我没跟别人有过什么,分毫也没有。以后也不会有。”

    杜若蘅一直没有回应。直到绿灯亮起,车子驶出一段距离,她才低低出声:“我知道。”

    她究竟真的知不知道,或者相不相信,或者以后还会不会相信,周晏持没有把握。

    他能把握住的,只有现在。

    无论如何不能放手。给予更多,包括时间,关怀,全副身心,多到就算不能收获依赖,至少也可能收获愧疚。这样下去,也许以后的某一天,两人能够恢复初婚时的亲密。

    也许不能。

    没有人能够确定。唯一能够确定的是,现在他们还在一起。杜若蘅在车子里睡着的时候,会无意识抓住他的袖口,头依在他的肩膀上。

    华灯初上,车子里的世界很宁静。

    只要还在一起,就有美好的可能。

    ———全文完———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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