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4.一半冯家事-《[红楼]宠后之路.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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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贾敦在旁边轻抚冯继忠后背,冯玉儿见贾敦脸色终于不好看起来。

    冯玉儿心里冷笑,后代,她还活着呢?贾敦也活着,未必不能生。

    知道自己这位父亲懦弱,不过这下场也是因果循环。

    看了看贾敦,她平静地解道:“行了,父亲,知道您不易,既然事情已如此了,您还得往前看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!是那两个孩子没福,你不必心中怨怪自己。”贾敦也在一旁劝慰。

    只冯继忠一时哭得止不住,冯玉儿瞧贾敦一个劲地对自己使眼色,显然是让她再来两句,冯玉儿真心腻味,她要是她贾敦,出了这么多的事,可不会再和冯继忠过了。

    便只是这是他们夫妻间的事,她作为女儿也只好道:“父亲,人死不能复生,活着的不还得好好过吗,您便是为了我这可怜的娘,也不能老是这么苦哀哀的吧!”

    冯继忠终于擦了擦眼泪,说道:“儿啊,爹没用,累得你自小便离了父母,如今冯家只剩你这一根独苗,爹发誓,日后便是豁出命来,也要护我儿周全,再不许谁欺负了我家婉瑜儿。”

    冯玉儿可没指望,以后老实规矩点,别给她犯事就好了。

    大概是将心声全部倾吐了出来,冯继忠心绪明显好了不少,贾敦在旁边观察好久,这下总算放了心。

    牢中的周氏大概破罐子破摔了,到后来居然又将周霸王谋财害命,想要勒死冯老太太,又抢了钱财的事和盘托出,冯继忠听了,又受到刺激,竟生生大病了一场。

    自周氏被羁押,审问之事便交由白德恒全权负责,如今周氏全部招供,并在供状上摁下手印,免不得递送省府再审。

    然而就在临行之前,周氏提出一个要求,想再见冯继忠一面。

    冯继忠根本懒怠理他,倒是贾敦劝了他半天,说一夜夫妻百日恩,看在她替冯继忠生过两个孩子份上,就算是告个别。

    冯玉儿更加无语。

    贾敦看了冯玉儿一眼,招呼她坐下:“怎么了?是觉得娘太多事了吗?”

    冯玉儿不做声。

    贾敦叹了一口气说道:“这么多年,你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周氏一眼,但她毕竟给你爹生了两个儿子,就算死了,也不能不否认她还是在你爹心里,这样让他过去,周氏蓬头垢面,现在脾性想来也不好,你爹过去了……免得他日后惦记。”

    冯玉儿有些意外。

    贾敦看起来有心眼儿啊,为什么之前没用出来?

    “你一直叫他父亲,而非爹,可见你对他生疏,这可不行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娘!”

    “你有个和离的爹娘,名声也不好听,不如退一步,你爹对我们心软愧疚着,那才好呢?”

    冯玉儿心一突,她想错了?不是贾敦舍不得冯继忠,而是为了她?

    “不过爹将事都推在女人身上,也未免太不大丈夫,还有他说绝后,我不是他的女儿吗?”

    冯玉儿突然问贾敦。

    贾敦手一顿,她就是听到冯继忠那话,才变了些心思。

    “你爹本就认不清事实,像老太太,而且遇事逃避,为人懦弱,婉瑜儿,就这样过着吧,你以后也别去提拔他了。”贾敦伤心叹道。

    冯玉儿得到她想要的结果,反而见贾敦模样有些愧疚了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远远传过来,周氏激动得心怦怦直跳,匆匆捋了捋稻草一样的头发,顺便又扯扯身上皱巴巴的囚服。

    “周氏,你找本官要说些什么?”牢门从外头被打开,冯继忠走了进来,却不肯瞧周氏一眼,只在狱卒给搬进来的一把椅子上坐了。

    “老爷……”周氏低着头招呼了一声,却不料,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,脸上便被一张纸狠狠地扫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当日你要自请求去,本官曾答应过你,”冯继忠望着牢墙上一个竖了栅栏的小窗,道:“这放妾书现在便给你,日后苏州府怎么办,还有你是死是活,便与本官再无干系。”

    周氏颤抖地打开那张纸,无奈她并不识字,瞧不出上面写的什么,只冯继忠口中吐出那“放妾”二字,竟是给了她一个五雷轰顶。

    “老爷,您不能这样啊!”周氏跪爬到冯继忠脚边,哭诉道:“妾身这些年敬重夫君,孝顺婆母,又为您生下两个儿子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便是有什么错处,您也不能说休便休呀!”

    冯继忠心中惨然,敬重夫君?若真是敬重,为何不听劝诫,背着他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;孝顺婆母?便能眼睁睁地看着兄弟杀了自己婆母,居然还帮着隐瞒真相;还有那两个孩子,到底是怎么死的?

    冯继忠差点一口心头血要喷出来,他咬了咬牙。

    “都是你自己学不会安分守已,自作孽不可活,该得这个结果。”说罢便起身要走。

    “表哥,别走!”周氏猛地跪到冯继忠身前拦住去路。

    “你还想怎样?”冯继忠说道:“莫非是要求我饶你一命,将你干得那些恶事一力隐瞒了,再接你回府,当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,让你继续做那周姨奶奶?”

    周氏此时已哭得泣不成声,头伏在地上道:“妾身并不敢,只求您原谅妾身一时糊涂,我真不是存心故意!”

    冯继忠倒是停下了脚步,质问道:“你这一时糊涂,便杀了我两个儿子害我女儿被卖?”

    “不,不……”周氏猛地住冯继忠的双腿,“妾身皆是不得已,二宝那是意外!”

    “何谓不得已?不过是你贪婪无耻罢了,”冯继忠一把扯开周氏,“你还是好自为之!”

    结果周氏却不依不饶,便是被撂倒在地,又回身爬起,抓住冯继忠的一只脚,恨声道:“我不是贪婪无耻,只不过咱们从小青梅竹马,姑妈甚至还和我父母谈过你我二人亲事,只表哥心念富贵,为了荣国府那个贾敦,居然抛弃我,你让我如何咽得下这一口气!”

    冯继忠立刻回过头,立刻反驳说道:“周氏,那所谓亲事从来都是你们一厢情愿,何时有人问我的意思?我何曾表示过喜欢你?我从不和你亲近,原以为你该明白……我之所以娶阿敦,是因为当年便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,自此倾慕于她,你算个什么东西!”

    “表哥,不是这样的!你既然不喜欢我,为何酒醉要碰我?”周氏顿时如凉水浇,竟没想到一向好性儿的冯继忠,口中居然说出这刻薄之语,直接将她这近二十年的旖旎美梦打破到粉碎。

    “若不是娘软硬兼施下了药,若不是你不知廉耻地……”冯继忠说不下去了,虽然是她不知廉耻和娘的软硬兼施,若是他能控制自己不碰周氏,一样也不会到如此地方。

    一想起这事,便觉得羞辱异常。

    是的,冯继忠便是走到牢房外,自己那种羞辱之感依旧消散不去。

    回想起来,就在十多年前的一天,当他从睡梦中醒来,竟发现枕边躺着的,是妻子之外的另外一个女人,立时反应过来,前晚母亲和周氏给他喝的酒必定有问题,才让他犯下了悔之晚矣的大错。

    随后,他便瞧见外面站着自己得意洋洋的母亲。

    母亲不但严辞拒绝让周氏离开,还硬逼着冯继忠纳她为妾,冯继忠也曾试图反抗,然而几招之后,出于对母亲与生便有的畏惧和顺从,冯继忠还是怯懦地点了头。

    而因此,有很长一段时间,冯继忠不敢看妻子的眼睛,只能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歉疚,却又只字不敢解释。

    后来,冯继忠学会了自欺欺人,开始说服自己,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平常,并且妻子贾敦贤德,并没有对此说三道四,那周氏,他权当是为孝顺老娘而娶的,或许还能以此分散冯老夫人的注意力,省得家宅不宁,她老人家总是揪着贾敦不放。

    然而周氏的到来,并未给冯继忠带来意想之中的平静,不久他的长女冯玉儿便莫名其妙地掉到塘里“死”了,而后,周氏八月产子,生了一对双胞胎,但是大儿子却是个傻子,再没过几年,便是冯老夫人和周氏一起,咬定贾氏害死庶子,开始公开打骂侮辱贾敦,甚至对冯继忠扬言要将此事闹大,将贾氏交苏州府查办。

    为了息事宁人,冯继忠只能隔开妻子和母亲。

    “继忠,可与周氏见过了。”在后院一直等着丈夫的贾敦迎上前来,打断了冯继忠的回忆。

    “见过了,自此就我们两个人了。”冯继忠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天晚了,该回去了!”贾敦并没有表示出惊奇或是喜悦,只是上前拉住冯继忠的手,夫妻二人一起进了屋。

    贾敦叹了一口气,往后也不能太指望着他了。

    ***

    周氏自缢而亡的消息是白德恒带过来的,据说她是用一根裤腰带吊死在牢房窗户下,而地上,撒落着一地放妾书的纸沫。

    冯继忠反应冷淡,倒是贾敦哭了一场,回头又替周氏求情,说既然周氏自绝,便是她已认了罪,想来这女人也是苦命,生了两个儿子皆夭折,自己又被休,如今她人都没了,就得饶人处且饶人,不如让她和二宝埋在一块,也算黄泉路上不那么孤独了。

    对于贾敦这一番菩萨心肠,冯继忠自要顺着她的意,所有人都觉得贾敦太老好人,甚至有些不分是非,想想若是掉了个儿,周氏未必会大发这等善心,想是挫骨扬灰也不解恨。

    但是冯玉儿知道贾敦的起了别的心思后,也不知说什么好了。

    秦业临走之时,和白德恒曾促膝长谈过一番,此人拜见过徒元徽后,在这垂暮之年又有了进京赶考的决心。

    在这之前,还是作为冯继忠的幕僚,帮助这糊涂的冯继忠盯着。

    冯府一切安好,时间悄然过去,冯玉儿又接到了徒元徽的信。竟然是密信,冯玉儿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秘密,拿着本《论语》翻译出来,她顿时无语。

    这位太子爷写的信跟他那人一个德行,前面倒还挺正经的,只到了后来,便全是赖皮肉麻话了。

    一开头,徒元徽只说皇上自南巡回京,便开始给他压担子,报怨每日自己随着皇上处理政务,忙得头都抬不得一下,简直被当成了牲口使,皇上却因此得了不少空闲,时不时去后宫慰问一下他的宠妃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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